前言
踽踽陌者,侵我身體。
踽踽陌者,入我心靈。
予吾洞明,超乎苦痛。
奪我驕傲,憂愁,束縛。
化為力量,智慧,復仇。
踽踽陌者,侵我魔法。
踽踽陌者,成我信仰。
……
我沒有想到,從來沒有接觸過塔羅牌的自己,居然面臨著製作人生第一張塔羅牌的任務。
擺在我面前的是一系列定製卡片的選項。如果我按思維傳統,自然會選擇戰場上的騎士,但這是遊戲,不如新潮一點,選擇星空中的駕駛機甲?或是選一個歌劇院母夜叉?……
無論我選擇什麼,塔羅牌面的設計都能順利完成。我有點小興奮——這是一個全新未知的領域,這張我定製的卡牌不知會將我引向何方……我就這樣沉浸在《宇宙之輪姐妹會》創造的獨特塔羅世界中。
大文本量的遊戲輕小說
當主流遊戲陷入同質化的陷阱,一股小眾題材的遊戲正在慢慢崛起,試圖在商業化之外探索更多遊戲的可能性,喚起人們對遊戲更全面的認識。它們有意地去淡化暴力、血腥、澀澀、升不完的級以及無盡的刷和肝,在玩法上繞開激烈的競爭、失敗的狀態和其他富有侵略性的舉動,也不會刻意賣萌媚宅,或是將遊戲簡化成規則簡單的4399。
2018年,一部以點擊操作為主的互動小說遊戲《紅弦俱樂部》上市,吸引了玩家的注意。遊戲在可玩性與敘事結合上做出了不錯的嘗試,用強烈的戲劇衝突與懸念牽引觀眾,徐徐展開賽博朋克世界觀下的一角。玩家除了需要在遊戲中“閱讀”劇情,還可以參與調酒、陶藝與電話解謎。異質化的體驗,讓《紅弦俱樂部》顯得新鮮、刻奇、獨樹一幟。
現在,炮製了《紅弦俱樂部》的西班牙團隊Deconstructeam推出了新作《宇宙之輪姐妹會》,新鮮的塔羅牌元素,帶來的又一次發人深省的敘事體驗。
Decontructeam前期經典作品包括 《天在看》(Gods Will Be Watching) (2014),《紅弦俱樂部》(The Red Strings Club) (2018),以及《共情隨筆》 (Essays on Empathy) (2021)。
如果關照他們旗下的作品,會發現其情緒豐富、敘事動人、劇情分支眾多、像素畫面精美以及配樂引人入勝等共同特點,《宇宙之輪姐妹會》也繼承了以上所有的優點。
《宇宙之輪姐妹會》的遊戲包只有1G出頭,製作組在它身上卻傾注了五年的時間,歷經無數坎坷,是該團隊截至目前製作的最大的一款遊戲。 以遊戲內容量來看,《紅弦俱樂部》文本量為6.5萬字,本作文本量為20萬字。
莫測的塔羅宇宙
《宇宙之輪姐妹會》以豐富多樣的角色陣容、類塔羅牌的卡牌創作、占卜以及跨越時空的分支故事為特色,在一個精心製作的宇宙中探索了有關身份、社區和個人責任的主題。
玩家扮演的是福爾圖娜,一位被流放在小行星上的預言女巫福爾圖娜,她與一個禁忌神靈達成了契約,希望藉此重新獲得自由。在長達200年的流放之後,福爾圖娜可以與女巫朋友們再敘舊情,結識新的女巫,並使用創造的卡牌來揭示她們的過去和未來。
在玩家深入這個塔羅宇宙之後,福爾圖娜所在的女巫會、她所愛的人以及更多的事物的命運都掌握在玩家的手中。福爾圖娜還將通過以女巫團為中心的複雜利益網絡揭露一個政治陰謀,而這將決定全宇宙女巫的命運。
遊戲以塔羅為切入口,關照政治與命運,將故事提升到一個更宏偉的層面,這樣的故事深度是大多數3A所不能及的。
遊戲中,難度看起來無關緊要,也沒有任何時間限制,不會有失敗、死亡,就像閱讀一本輕小說一樣自由愜意。你甚至能通過體驗小說的倒敘,深入了解福爾圖娜作為地球人類的早期生活,並見證在此過程中的一些令人難以置信的故事。
雖然遊戲的主要玩法就是自製塔羅牌占卜,但這和選擇不同對話得到不同結局的遊戲很相似。通過塔羅牌,玩家將自己的經驗和慾望投影在牌面上,從而引導劇情的走向,這樣的沉浸感相當地別出心裁,也讓遊戲即便是最輕度的玩法,也有了一定的自由度和深度的沉浸感。當自己製作出來的塔羅牌被解釋,玩家會有一種接受占卜的感覺。
為了強調“命運齒輪一旦轉動就不可改變”,遊戲移除了Demo時期可載入前期存檔的功能,讓玩家在遊玩過程中切身體會到命運的分量。如果想不斷探索新的可能性,重新玩一次就可以了——遊戲的6-10個小時的通關時間和自由度,不會讓重玩成為一種厭倦。
異質的“卡牌遊戲”
《宇宙之輪姐妹會》的玩法,除了閱讀文字以外,最大的交互就是設計卡牌。
在魔法秘術環節,玩家將獲得極具魔力的圖像,可用於繪製個人專屬的塔羅牌組。要製作一張卡牌,需要魔法的四種元素之一:空氣、水、土或者火。擁有多少這些元素決定了可以製作的卡片以及卡片上顯示的圖像。
設計卡牌的過程中,可以用到三類圖像:可用於繪製背景的球形圖(Spheres)、可用於繪製主體形象的秘術圖(Arcana)以及可增添一點點魔力的符號圖(Symbols)。每張卡牌的含義以及在解讀時會對敘事劇情帶來何種影響,都會因製作過程中融入的魔法元素的不同而變化多樣。
創建卡片的工具集非常多樣化。玩家可以平移縮放球行圖,嘗試找到最佳位置。元素可以根據個人喜好複製、翻轉和調整大小。整個設計過程是引人入勝的,讓卡牌不只是元素的疊加,更多了視覺上的變化。遊戲還設計有卡牌畫廊(Card Gallery)欄目,玩家可以瀏覽自己製作過的所有卡牌,還可在線上分享自己的卡牌創作。
遠離戰鬥並專註於故事的力量對於遊戲來說是一個很有前途的概念,《宇宙之輪姐妹會》正是一個此類概念的展示。在這樣的遊戲中,玩家描繪了自己的故事;反過來,在敘事的千變萬化中,玩家發現了遊戲可重玩性。再加上巫婆、命運、存在主義等神秘概念,遊戲留下了更多可能性。
結語
作為個人,我最喜歡的遊戲中的時刻是探索福爾圖娜身為人類時的一些生活日常。她和姐姐及好友乘坐一輛食品售賣車上路,日落時分,她們靠邊停車過夜,對生活中大大小小的事情進行了真誠的剖析和討論。她們想快樂、想健康、想成為更好的人;她們熱愛消費、熱愛集會、熱愛以合乎道德的方式自由生活和呼吸。
然而,儘管她們做出了努力,但財富和資源總是不可避免地流進比她們錢包更富有、道德更醜陋、德行更邪惡的人的口袋裡。我們在這一刻在一個架空的故事中狠狠得到了共鳴。這種精準、發自內心的寫作,只可能來自那些在社會上努力工作的人卻被社會毒打的人。